御药房的药材无数,每一类都分别由六个太监轮流值守。无论是何处的人用药,都需要递上御医签下来的方子酌量抓药。而红花、藜芦、附子这一类药物,提药的时候,更需要御医亲自签下名字,及时要的,何处用的,用做什么,用多少,都要在药案里一一写明。
皇帝早就让人去御药房查过,其上只有僖贵嫔的宫里取过藜芦。那也是年节前后的事儿,如今僖贵嫔与她身边的两个贴身宫女,探菊、念菊都死了,自然也就没法去查西福宫里藜芦的下落了。
这会儿莫、何两人还未到,倒是六个小太监先到了寿康宫。几人如常一般将那药案递上去。太后细细看过,藜芦那一页上只写着:元月初三,西福宫,僖贵嫔何氏,积食痰涎,涌吐之法。下面附着涌吐法的方子。
太后将那脉案合上,轻慢的说道:“除了僖贵嫔,还有谁取过藜芦?”
六个小太监立时你看看我,我看看看你。很快便是都摇了摇头,齐声道:“没有了!”
舒妃咳了咳,道:“你们可想仔细了!现在太后好好问你们话,你们就好好说,把该说的都说出来!否则,一会儿统统拉你们去宫正司。那七十二道刑具是什么滋味儿,本宫只怕,谁也不想尝一尝呢!”
六个小太监仍旧是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开口说什么。
舒妃立时向殿上的太后、太妃等人道:“太后,还是得送去宫正司,才能撬开这些人的嘴!”
云千雪撇了撇唇,心里只觉着一阵好笑。却仍旧是清清淡淡的,未言语一句。
几个小太监自然被吓得颤颤的发抖,这时间,有人膝行着进前一步,瑟瑟的叩首,伏在地上道:“回,回太后,奴才知道。”太后微微眯目,并未开口。那进前的小太监道:“莫大人,莫大人曾经从奴才这里要过藜芦。”
云千雪听见这话,心里自然是无比的讶然。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却也没立刻言语什么。只是盯着那小太监,脑中不停的思索着。
这会儿功夫,何晟与莫无名两人都到了。宫人通报后,太后立时宣了进来。莫无名瞧见云千雪与舒妃都在,自是知道此番宣召是为了什么。
“太后万福金安,太妃安康,元妃、舒妃娘娘安康!”
“莫大人,本宫劝你还是招了吧!这小太监已经认下了!”莫无名与何晟两人刚请安,便被舒妃冷然打断了。
莫无名微微一怔,看着那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的小太监,虽然有些惊诧,但仍旧如常一般从容镇静,耐声道:“舒妃娘娘想要微臣招什么呢?”
舒妃讥诮的哼笑着,立目呵斥道:“莫大人问本宫做什么!你心里自然最清楚,你偷偷从这小太监那取了藜芦放在本宫的安胎药里。你与本宫无冤无仇的,莫大人到底是谁指使你的?”舒妃那话音咬的极重,眼角不住的向云千雪扫看过去。
莫无名垂首,恭敬而温然的说道:“那藜芦是微臣不看顾娘娘的胎后,才从娘娘您的安胎药中发觉的,仅仅凭着小太监说微臣取过藜芦,娘娘就说是微臣在娘娘的安胎药中下的藜芦吗?”
舒妃指着一边跪着的何晟,不依不饶,咄咄逼人的说道:“你别以为本宫不知道,这何晟与你是同年进御医院的。你们两人原本就是相熟,又是私交甚笃的!你拿了藜芦,让他下在本宫的安胎药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莫无名却不回答舒妃的话,而是向着那小太监问道:“你说本官从你那里取过藜芦,那么现在本官问你,本官是何年何月,何时何地,因为什么从你这取得藜芦。你又为什么没记在药案上。那天本宫穿着什么衣服,带着什么发冠?”
那小太监明显被莫无名问的有些手足无措,怔了一怔,才有些着慌的回道:“这,这奴才也浑忘了。何况,奴才没记在药案上,是,是大人不让奴才记。”
莫无名越发镇定,道:“那本官取了多少藜芦?”
小太监想了想,咬定了说道:“大人取了五两藜芦根。”
莫无名转头又问舒妃,“娘娘服过安胎药涌吐大概有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