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怡轻飘飘的笑起来,偏头斜睨着姜子君,道:“德妃这是想得出供词呢,还是想杀人灭口呢?七十二道刑罚受下来,只怕人不死也要去了半条命!”
“住嘴!”未等姜子君开口反驳,倒是太后沉声开了口。她目光幽然,带着三分森然冷意,盯着那小太监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才缓缓道:“依着德妃的意思送去宫正司。别让人死了,留着他的性命。暂且将莫御医压在御医院里。”太后话落,寿康殿的宫人立时应下,分别押着莫无名与吕正退下。莫无名神情从容,极是坦然磊落。
殿内的众人瞧着太后面上的厉色皆未敢开口。静默了半晌,倒是庄太妃温然笑了出来,先打破了殿上的寂静。她凉凉地扫了顾临怡一眼,啧啧叹道:“贵妃,你在宫中品级最高。太后与皇上将协理六宫的大权交给你,是望你不偏不倚,凡事三思而后行,不武断、不偏颇。并非让你无事生非,独断专行的。”
顾临怡嫣然含笑,眸光恭顺柔和,可语气却是不善,“庄太妃这话,实在让臣妾糊涂的很。这香榧一事,又与臣妾有什么相关?”
“贵妃,”太后慢悠悠的开口,面无波澜,无比肃穆,“哀家将端阳晚宴一事交由你筹办,德妃从旁协助。如今出了这样大的事儿,难道还与你无关?哀家且不问你饮食的错漏。单说昨儿个,出了事端,你作为主理六宫事宜的后妃,却是醉在了偏殿,成何体统?端阳晚宴你既是选在了蓬莱洲,为何不提前安排御医在蓬莱洲值守。长生殿离着太液池这样近,各处都应该加强守卫,一丝错漏都不该有。可昨日二皇子落水,竟然没有一个人瞧见是怎么一回事儿!若非清平看见,只怕没人知道二皇子落水。一场宴席,竟生出了这样大的两件事儿,怎么会与你无关?”太后的声音低缓,可那一字一句如利刃一般,让顾临怡招架不住。
“贵妃虽说协理六宫数年,可到底还是年纪轻。想来昨个儿一时高兴,多饮了几杯。”贵太妃明面儿上似是在帮着顾临怡说话,却亦发给了太后追究的把柄。
“年纪轻?不轻了!当年端敏皇后协理六宫之时,也不过二十出头岁而已。何况,她都入宫都多少年了!”太后语气冷硬,看也不看顾临怡。
顾临怡听着这话,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当即跪地,免不得要低眉顺眼,“昨儿个委实是臣妾的疏漏,臣妾往后……”
“往后?”太后决然打断顾临怡的话,亦发冷肃的说道:“一直做不好的事儿,不是不用心,就是当真没那个本事了。哀家瞧着这么些年,你也没做过几件漂亮事儿。往后也不必你费心费力,交给贤德之人,你省心,哀家也省心!皇上更能安心。”
顾临怡眉心剧烈的一颤,绝想不到太后居然起了这样的心思。她心里自是百般的不甘,咬唇辩解道:“臣妾并非……”
“退下。”太后并不欲听顾临怡说话,冷然开口。
顾临怡心中无比恼恨,当即重重的向太后拜了一拜,一言不发的起身退出了寿康殿。
敦肃夫人早从结香那里得知了太后的用意,只是没想到太后竟这样快的就动手。顾临怡更是想不到,她今日不过是来瞧热闹的,可这一把火竟是无端端的烧到了自己身上。
从寿康殿散去,这些人皆是各怀心思,表情带着说不出的凝重。
敦肃夫人陪着贵太妃往长信宫回,二人因着献王妃的这一层关系在里面,倒是常来常往,很亲近。眼下四面无人,贵太妃拍了拍敦肃夫人的手,曼声悠然道:“太后免了贵妃协理六宫之权,势必要再提拔几人。你是最好的人选,该在这上面多使使力!”
敦肃夫人臻首略低,抿了抿唇,道:“太后一心宠信德妃、元妃两个,昨日二皇子落水的事儿,对臣妾实在不利,怕是再使力也是难事。”
贵太妃叹道:“你都入宫这么多年了,一儿半女也没有。若是不在权柄上动动心思,越发要成了无用的人!”贵太妃语顿,凝了她一眼,低低道:“你自己生不下来,便学着贵妃从别的宫里抱一个回来也好!”
敦肃夫人心口酸苦,嘴里涩涩的,答不上来。
贵太妃瞧出她的心思,松了拉着她的手,微微摇头道:“孤这话是不好听,不好听你也得听进去!孤若不是因为献王,如今哪儿能这般风光?你瞧瞧那些没有儿女的太嫔,她们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敦肃夫人一言不发的颔首,贵太妃也不再多说,打发她回了昭台宫。
且说那小太监吕正被送去了宫正司,几个大刑折腾下来,他始终都不曾改口,咬死了是莫无名在背后指使的他。莫无名的香榧是贤妃给的,如今莫无名牵涉其中,贤妃自然也是担上了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