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航喏喏应了,立时出门。不一会儿,却又转了回来,极是为难的向霍延泓禀道:“皇上,定昭仪跪在外面等着您召见。”云千雪正在榻边喂霍延泓喝药,听见尹航这话,手上顿了顿。
霍延泓面无表情的撇唇道:“朕说过,不见。”他说着,便像小孩子一般对着云千雪努了努嘴。
云千雪回身撂下药碗,曼声道:“定昭仪求见,必定是为了乌恒的事儿,总要见一见吧?”
霍延泓面上颇有些不自在,隐隐有不耐之色,道:“原本不想与你说,也不想让你知道。”
云千雪抿唇,清凌凌一笑,“充入国库的银钱有五成是送去了西北与西南的驻军那里,无端的增减军费,你原本也没想瞒着谁。”
“是,只想瞒着你。可想来德妃也是清楚的,所以……”霍延泓缓缓的开口。
云千雪面上大是疑惑不解,讷讷的问道:“当真会打仗吗?我瞧着乌允术不像是反复无常的小人。”
霍延泓澹然一笑,拉着云千雪的手摇头道:“国家利益之上原本就没有君子小人之分,何况,去岁的大旱不止是中原遭了灾,连着柔然与乌恒都遭了灾。而他们一向垂涎中原的沃土……”霍延泓没往下深说,云千雪自然也知道这其中利害,到底不是一句话两句话便能说清楚的。
“所以你才独自一人往木兰行围,长街的事儿是为了整肃朝堂,充实国库,以备不时之需。如今又明目张胆的增加军费,购置粮草马匹,是为了震慑柔然与乌恒,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云千雪恍然叹道。
霍延泓颔首,见云千雪眉目敛然,摩挲着她的手,松眉笑了笑道:“你不必忧心在意这个,就算真要起兵,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何况柔然蠢蠢欲动,可乌恒到底还要想一想两国秦晋之好。他们若起兵祸,定昭仪又该如何?”
云千雪也正是此想,心里不免同情起定昭仪几分。她臻首一低,轻缓的说道:“既是如此,你还是见一见定昭仪,将乌恒的事儿与她说一说。许是一封家书,便能化干戈为玉帛也未可知。”
霍延泓目光锐利,两道剑眉拧在一起,只道:“若她不来,我早晚是要与她说一说的。可如今她竟也敢未经通传就来乾清宫,”他顿了顿,又道:“何况,她一向听风就是雨。这么急匆匆的来,不晓得是从哪儿混听了什么,不见也罢。”
两人正说话间,便听外面似是起了争执,忽然吵嚷起来,定昭仪尖着嗓子怒声斥道:“本宫要见皇上,做什么元妃能在御前侍疾,本宫就不能?”
霍延泓听着这话,双眉亦发紧蹙,静静的听着定昭仪的动静也不言语。殿外的小太监被定昭仪吓得不轻,讷讷道:“这,这元妃娘娘侍疾也是陛下……昭仪娘娘,皇上没召见,您可不能进去。”这话音未落,殿门便被嘭的一声被定昭仪猛地推开。
定昭仪提着裙裾踏进内殿,脚下生风,那裙摆随着漂荡,直接越过那些太监,进了次间。云千雪瞧见霍延泓勃然变色,便是好心提醒了定昭仪一句道:“皇上身上不舒爽,正歇着才不大乐意见人。昭仪缓一缓再过来,且让皇上好好休……”
“元妃娘娘在这里就不怕误了皇上休息?”定昭仪心里发急,竟是对云千雪怒声喊了出来。
霍延泓闻言,面色发沉,坐直了身子道:“胡闹!你可晓得,朕没通传,你这样直直的闯进来,朕全可以治你以下犯上得罪!”
定昭仪毫不畏惧的跪地,发髻上簪着的金步摇随之一晃,韶丽的面庞上无畏而倔强,“皇上可要对乌恒兴兵?”
霍延泓勃然变色,怒斥道:“大胆!后宫妃嫔不得干政,你这样直剌剌的闯进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定昭仪脊背挺得笔直,从未见过霍延泓这般疾言厉色,她眼中含泪,委屈的又问了一遍道:“皇上,您是不是要对乌恒兴兵?”
霍延泓被气的不轻,也不回答,直直的盯着她。
定昭仪咬牙,语气直接从疑问变成了肯定,“皇上,您要对乌恒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