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延泓强自压着怒气,指着她道:“你立时回甘泉宫,朕可以当做没有今日的事儿。”
定昭仪含泪道:“皇上,乌恒是乌兰图娅的故乡。皇上,您亲自与臣妾的兄长约定过,要永为兄弟之邦。您是一国之君,一言九鼎。自然不能出尔反尔的……”
乌兰图娅这番话还未说完,嘭地一声,在霍延泓手边的小桌随之一阵,那桌子上的药碗被霍延泓这一掌拍在了地上,落地开花。那棕褐色的药汁子溅了云千雪与乌兰图娅一身。
定昭仪被吓得一哆嗦,怔愣的不敢说话,可仍旧紧紧抿着唇,丝毫不退缩。
霍延泓抬手指着她道:“朕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就回你的甘泉宫。再为你的乌恒求一句情,朕就将你送回去。”
定昭仪闻言,那眼眶之中含着的眼泪立时涌了出来,哽咽着是欲语还休。
云千雪忙俯身,耐声去挽乌兰图娅的手,预扶着她起身,缓声温软的说道:“昭仪,皇上现下身子不舒爽,还得带着病气儿,脾气自然也就大了。有什么话,过几日再说也不迟。咱们一块儿回去,你随我……”
定昭仪性子极是刚烈倔强,听了云千雪这话,犹自不能说服自己,便是极大力的甩脱了云千雪的手,怒冲冲打断了云千雪的话道:“皇上您是一国之君,您是金口玉言……”
云千雪半点儿都没想到定昭仪会突然使这样大的力气,她原本身子就重,这会儿亲自福身去扶乌兰图娅。乌兰图娅反手一拨,直接将云千雪退的一个趔趄,跌坐在地。
嘴边求情与质问的话刚说出口,因着云千雪倏地跌倒,唬得殿上诸人立时惊急的呼喊起来,盖过了她的话。
定昭仪方才那么一推原本就是无心,听见宫人失声尖叫起来,吓得是花容失色,立时膝行着上前要去扶云千雪。
霍延泓瞧见此情此景,急的登时从床榻上站起身,来不及穿鞋,直接进前一把推开了定昭仪,直将她推得翻到在地,极为狼狈。此举,也是令定昭仪痴怔怔的回不过神,心里滋味酸苦难辨。
“宣太医。”霍延泓上前将云千雪抱起来,急怒的唤了起来,他这声音无比沉肃,与以往的任何一次动怒都是不同。定昭仪是从未曾在霍延泓的脸上瞧过这样凌厉愤怒的表情。
“皇上,”定昭仪又惊又怕,双目含泪娇怯怯的唤了一声,又重新跪直了。可还未请罪,便听霍延泓道:“还不快滚回你的甘泉宫?”
定昭仪如何见过皇帝这般怒色,简直是杀气腾腾,再不敢接着自己这话往下说。当即咬唇,含泪跑了出去。
紫罗一路跟着定昭仪过来乾清宫,随着的一众人自然不敢随着定昭仪擅闯乾清宫。如今瞧见定昭仪失魂落魄的出来,紫罗忙迎上前道:“娘娘,皇上可……”
乌兰图娅面如土色的从乾清宫出来,被方才那情状吓得不轻,晓得自己此番是错上加错,又对方才皇帝猛然推她的那一下是又惊又怕又伤心。这会儿双膝一软,直接靠在了紫罗的身上。想起之前宣城长公主因着害云千雪,被云千雪丢尽了河水里的事儿,心里是不觉发颤,“紫罗,本宫,本宫闯祸了……”
紫罗闻言,心中一悬,只当是因为擅闯乾清宫的错处,忙宽声安慰道:“娘娘先别急,皇上一向心疼娘娘,舍不得与娘娘动气的!”紫罗话罢,立时招手让抬着仪轿的宫人进前。
定昭仪立时摇头阻了她道:“咱们不能走,方才,我方才不当心,把元妃娘娘推倒了。我,我原本是想去问一问皇上……可元妃突然拦了我,我一时又急又气,就……”定昭仪说着双手发抖,想起方才霍延泓杀气腾腾的眼神,一只手捂着胸口,哭道:“只怕皇上要杀我了,若是元妃有什么不虞,皇上绝不会绕我的!”
紫罗闻言也是被唬的够呛,皇上那般心疼元妃,若是那孩子当真没了,别说定昭仪留不住,便是她自己也要牵连其中。紫罗也是心惊胆战,不免埋怨道:“娘娘可实在不应该来乾清宫,如今,可怎么办好!”定昭仪默默的流泪,也没个主意。紫罗勉强打起精神,道:“皇上既是让娘娘回去,咱们就赶紧回宫去。省着,越发惹皇上动怒。”
定昭仪惶急的摇头,怯怯道:“不成,我总得看见元妃平平安安的,否则……若是元妃的孩子没了。”定昭仪话罢,又极迅速的摇了摇头,迭声道:“不会,不会,元妃吉人自有天相,吉人自有天相!”
紫罗六神无主地抿了抿唇,沉吟着提醒定昭仪道:“既是如此,娘娘便在乾清宫外跪着请罪。皇上瞧见娘娘知错,又挂怀着元妃娘娘。必定就晓得娘娘方才是不当心,就不会重则您了。”
定昭仪将信将疑,可也觉得此刻再没有旁的法子,当即直挺挺的跪在了乾清宫的仪门下面,等着里面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