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心然倒仿佛并不着急自己的终身大事,对父亲的愁眉不展报之一笑,对那些指指点点背地里议论自己都二十一了还没嫁出去的顾客们也是报之一笑。
顾客人多嘴杂,说什么的都有。
有的纯粹只是替她惋惜:“这样体面的模样儿,这样温和的性情,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真是可惜了。”
有的十分好奇地揣测:“别不是这徐家大小姐有什么毛病吧,要不怎么这么大了还没找到婆家?”
有的则是出于妒忌而冷嘲热讽:“哎呀,一个女孩儿家,要那么能干做什么?再能赚银子,还不是没人要?眼看着年龄都耽误大了。她爹也真是,还不赶紧找个人家儿将她打发出去?难不成让她老死在娘家?”
当然,这些话都是背着徐心然说的,可传到徐心然耳朵里的,可不止一星半点,基本上,关于她二十一岁还没嫁人的各种传言和评论,她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可她并不以为意,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反正这辈子除了表哥,她又不打算嫁给别人,所以,什么时候出嫁都行,表哥那边也早就表明了态度,非她不娶。至于那些爱嚼舌头的人,不嫌累得慌,就让他们尽情地去议论好了,反正又不影响自己赚银子。
就在徐心然淡然对待自己婚姻大事的时候,徐慧瑛与杨雪莺的争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徐慧瑛可不是什么软柿子,之前输给杨雪莺,一是因为她刚好生了病,二是因为她刚开始根本没将杨雪莺当回事儿,大意了。不过现在,她不会再继续输给杨雪莺,徐家的二小姐,要开始反击了。
杨雪莺自然不会叫她再翻过身来,于是想尽了办法不让她见到傅金山。徐慧瑛并不着急,不让见就不见,反正如今她早就从柴房里搬出来了,虽然暂时还没有回到新婚时的紫云阁,仍旧住在破旧的后院,可傅金山倒是惦记着她,经常叫管家给她送些吃的穿的,有时候她不舒服,傅金山从管家口中得知后,就会立即请了大夫给她诊脉。
对于傅金山的这种变化,杨雪莺自然是知道的,可她不敢反驳,毕竟,徐慧瑛是傅金山的妻子,而她,只是个小妾。再说了,她也不可能真的管得了傅金山。傅金山是什么人?他能将惠和坊做得这么大,垄断城南一大半的绸布织染生意,那绝非等闲之辈。
之前,他只是贪恋美色,加上那段时间他被徐心然整得很惨,所以迁怒于徐慧瑛。可现在,他倒是想通了,不管怎么说,徐慧瑛毕竟是自己的妻子,是傅家的人,上次自己去徐家要人,她不也是乖乖儿跟自己回来了吗?而且回来之后,也没有与杨雪莺争风吃醋叫自己为难,更没有因为杨雪莺让她去住柴房而找自己告状。即便是现在,她住在后院那两间破屋子里,一样也是安安静静的。
反倒是杨雪莺,是非越来越多,天天想着法子暗示自己,让自己将徐慧瑛休了,将她扶正。而且他也时常听下人们说,他不在家的时候,杨雪莺总是去后院找夫人的碴儿,虽然不敢动手打人,可那些话说的实在是难听。下人们都说,夫人到底是大户人家出身,杨雪莺那样羞辱她,她都一言不发。
因此,傅金山越来越觉得徐慧瑛可怜而杨雪莺可恶。
这一天,他午饭后闲来无事,又不想听杨雪莺唠里唠叨净说徐慧瑛并整个徐家的坏话,就来到了后院,打算让徐慧瑛还搬回原来的住处去。上一次他来到这里的时候,很想与徐慧瑛再有肌肤之亲,可徐慧瑛推说身子不适,他只得作罢,并且立刻请了大夫给徐慧瑛号脉,还送了很多补品给她。如今,都过去好几天了,她的身子,应该好起来了吧。
傅金山来到后院的时候,徐慧瑛正在拿着喷壶浇花儿。傅家的后院和徐家的后院差不多,都是狭小而破败,种植的花草也少得可怜,且都是十分寻常的花草。傅金山记得,后院的花花草草,总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与后院的破败倒是对景儿。
可今天,他倒着实是吃了一惊。上一次他来的时候,也许是残冬还未过去的缘故,后院显得格外凄凉。可这才过了几天啊,这里就变得春意盎然,那几株原本半死不活的迎春,竟然开出了茂盛的花朵,那一簇一簇的金黄色,映得正在浇花儿的徐慧瑛越发光彩照人,比初嫁来时更加叫人倾心了。
傅金山悄悄走上前去,从后面抱住了毫无防备的徐慧瑛。
“啊!”徐慧瑛猝不及防,尖叫一声,手里的喷壶也掉在了脚下。
“瑛儿,是我。”傅金山在徐慧瑛耳边轻声说。
徐慧瑛松了口气,嗔怪道:“老爷来了也不说一声,吓死我了。”
傅金山亲了一下徐慧瑛红润饱满的脸蛋儿:“是不是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