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骨功、易容法宝,河洛剑派都不缺,要凭此说长河真人就是耶诞老人,那是太过武断,但要反过来说一定不是,恐怕谁也不敢打包票。尤其是,妃怜袖始终想不通,圣诞老人与自己非亲非故,花上这么多年的时间与心血栽培自己,到底是为什么?
假若圣诞老人是师父长河真人改扮,那一切就说得通了,师父为了顾忌派中的叛逆,刻意易容改扮,秘密教导弟子,而且他经常闭关修练,旁人也很难知道他是否真的就在闭关处,还是离开外出,这是最好的掩饰。
这么一想,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很合理,妃怜袖心中激动,喜形于'色',虽然骑在快速奔驰的骆驼上,仍是忍不住冒险握了一下纳兰元蝶的手,很认真地说了声谢谢。
“谢谢你,你解了我多年的困'惑',事情一定就是这样。师父苦心孤诣栽培我,我绝不会让他失望,这次我一定要肃清叛逆,拨'乱'反正,来报答他的教养之恩。”
妃怜袖说得振奋,就连策骑骆驼奔驰的动作都加快几分,却不知道这种情形看在纳兰元蝶眼里,让她打从心里发寒。
“该不会……自始至终,她是一厢情愿地认为河洛派对她……”
这句话没有说下去,因为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也没有人会听,纳兰元蝶加快坐骑奔速,追上妃怜袖,与她一同赶路。
妃怜袖修练功法特异,打近身战时虽能鼓发音剑出击,但基本上没有身手可言,这种缺点在骑骆驼奔驰时完全显'露'。像纳兰元蝶这样的武者,对于骆驼奔跑中的剧烈颠簸根本不放在眼里,但对妃怜袖而言,这种体力活就足够要命,好几次都险些被骆驼给甩下来,要不是纳兰元蝶及时出手救援,后果很可能就是被骆驼'乱'蹄给踏扁,壮志未酬身先死。
饶是如此,妃怜袖要这样长途奔驰,受的苦也绝不轻松,纳兰元蝶起初没有留意,直到又一次把险些摔下的妃怜袖给拉起扶住,这才发现她双手虎口早已磨破,却仍紧紧握住缰绳,连哼都没有哼一声,意志力着实惊人。
佩服这一点,纳兰元蝶对这名女子生出敬意,虽然仍是存有反感,但却愿意多几分耐心与容忍,与她一路上相互合作,在几个时辰之后,终于到了拓拔小月所指的那个地点,一座沙漠中的美丽绿洲。
虚谷子对孙武所提的建议,最后被孙武给拒绝了。虽然虚谷子说他什么也不明白,要引导他到一个真实的世界,但孙武却觉得,羽宝簪的事情自己不明白是正常,也不需要特别去明白,那毕竟是人家的**,而所谓真实的世界,如果是指万紫楼背后的种种黑暗内幕,自己更没必要去了解。
自己以前在梁山泊的时候,偶尔是会期待冒险,希望能出外闯'荡'一番,看看外面的世界,但认真说起来,自己的愿望是当个旅行家,刺激一点可能还是个冒险的旅行家,不过再怎么冒险,都不会搞到整天打打杀杀,因为自己从没想过要当个江湖人物。
现在这样行走江湖,几乎天天在与人战斗的日子,不是自己的意愿,全是因为敌人主动杀过来,不应战就会被杀,连逃都不行,这才只得豁出生命去战斗,虽然无奈,但身在江湖,谁也不能不遵守这游戏规则,自己明白这一点,不过再怎么说,遵守规则是一回事,主动去挑起新游戏,又是另一回事。
“我觉得啊……我并不是那种有志改革的理想家,江湖有很多的黑暗面,但人多的地方本来就会很黑暗,我不会自以为能够改变它,而且,宝姑娘的背后如果会光明灿烂,那才是怪事,我不至于连这点也不懂。”
孙武道:“既然早就知道这一点,那宝姑娘的背后牵涉什么江湖秘密,就是她的个人**。有光明就有黑暗,只要黑暗的东西是堆积在角落,没有干扰到我们,那又何必非要把垃圾挖出来摊开检视?我没有兴趣窥探宝姑娘的**……喂,我说的话你有没有在听啊?”
坐在孙武的对面,理所当然的聆听对象便是小殇。结束了十几个小时的治疗后,小殇看起来是已回复如初,虽然脸上没什么血'色',嫌苍白了些,但因为她平时表情就很臭,现在也不算特别明显。
不过,这些只是外表看起来的样子,实际情况怎么样,那就谁也不知道了,毕竟小殇原本外表就没什么伤痕,只是内脏受创严重,九龙神火罩虽然在治疗上有奇效,却也仅是合理范围内的效果,不能创造起死回生的奇迹,孙武很担心小殇的情况,因为从进入楼兰遗迹到现在,要讲连续受创的伤势累积,小殇比自己还要严重得多,自己是不断遭逢强敌,小殇则是一直离奇重伤,真是莫名其妙。
虚谷子的提案,与羽宝簪相关,孙武不能拿这问题去请教羽宝簪,所以当小殇醒来后,就把问题与这位青梅竹马的不良同伴一起讨论。
“讲什么黑暗光明的,你想得满深刻的嘛,我才睡了一个觉,醒来你就变成思想家啦?不错,真是不错,有前途!”
小殇说着,重重在孙武肩膀上拍了拍,孙武当然不会天真到把这当成嘉奖的意思。
“……应该还有后半截话没说吧?”
“聪明,真不愧是与我从小鬼混到大的知己孙武兄。”
“……是被你从小欺负到大吧?”
“万紫楼的私事你不想管,那中土千千万万人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同盟会政变起义,你就跑来域外帮他们找武器,这样你不觉得是多管闲事吗?这个闲事你管,那个闲事你说是别人**,你的标准在哪里?”
小殇的问题,一向让孙武觉得无言以对,不过,现在他也已经学习到,如果认真去思考小殇抛出来的问题,后果只是给自己徒添烦恼,因为发问者并不是以正经的角度提问,只是单纯想扔些麻烦给自己,就算自己真的想出什么,也只会被她继续扔新问题耍着玩。
所以,与其认真地想答案,倒不如思索一下,这些问题背后的涵义,小殇的态度明显是不认同自己,换句话说,她对虚谷子的提议有兴趣,这种事情倒是不奇怪,而且虚谷子的提案本来有一个大难题,就是怎样瞒过羽宝簪来进行窃听,如果有小殇的技术支持,要做到这件事的可能'性'就高得多了。
“不妙啊,看来我是找错谈话对象了,与魔鬼聊心事,不会有好下场的,要是真的听了什么不该听的,一定后患无穷,现在要拒绝也太晚了,只能先想办法打混过去……”
存着这样的想法,孙武小心翼翼地转移话题,希望能不着痕迹地消去这场未来的灾厄,但这样的努力却没有得到回报,几乎是他才一开口,就被极恶非道的残酷同伴窥破用心。
“你这是干什么?想要逃避现实吗?我最看不起一个堂堂大男人想逃避现实了,该面对的就要面对,不该面对的就连脸也给我贴过去,怎么说你都是堂堂的勇者,不管是什么内幕,都要勇敢地把真相查出来!”
'逼'问的气势汹涌,如怒涛'潮'水掩面而来,几乎就要让少年无力招架,不过,他也不是没有在试着进行抵抗。
“话都是随便你在说的,以前我说要勇敢面对,你还说什么我是发情的公牛,看到什么危险都要冲上去,有勇无谋……宝姑娘和什么人讲话,那是她的自由,我们不要去偷听人家的秘密啦,而且现在我们很忙,龟兹都要完蛋了,不可以在这里闲耗啦。”
“什么她的自由?她是你的未婚妻,你老婆和别的男人三更半夜偷偷谈话,你看见了却不敢去听,这样子和龟公有什么差别?以后就叫你绿帽武,或者改叫你……咦?这样说起来,你名字里头有武字,人又长得不是很高,还真是挺像武大郎的。”
当被小殇叫着“大郎”,在肩头上一拍,孙武就知道自己的努力已全面溃败,像这种莫须有的侮辱倒没什么,重点是小殇握着的那个秘密,自己实在很怕她满口未婚妻地'乱'叫,要是让人听见,真是后患无穷。
最后,小殇表示想找虚谷子说话,无奈的少年竖起了白旗,虽然自己可以置身事外,让小殇和虚谷子去胡来,但一个不管别人死活,一个不怀好意,这两个人到底会惹出什么样的事,谁也不知道,自己是非参与不可的。
“宝姑娘,万紫楼的使者是什么时候送'药'来?他们……怎么知道要送什么'药'啊?”
夜晚降临之前,孙武特别去找羽宝簪说话,心中忐忑不安,不晓得该不该把虚谷子的计划向她坦白,另一方面,万紫楼这次的诡异送'药',确实也让孙武心存疑虑。
“唔,我们万紫楼……有很独特的传讯手法,发出的讯息包括病情数据,所以才会……”
讲了几句,羽宝簪似乎察觉这些话难以自圆其说,便摇摇头,换了一个表情,微笑道:“嗯,机密,总之,这是我们万紫楼的独特技术,还不能对外公布的。”
说着这些话时候的羽宝簪,笑得非常美丽,但在这几乎令人炫目的微笑之后,孙武却强烈感觉到,羽宝簪有事隐瞒自己。
由于身分特殊,羽宝簪是一个藏有很多秘密的人,有很多事情没告诉自己,自己也没有需要特别去问,因为那些本来就不关自己的事,可是,那和这一刻的感觉不同,羽宝簪不是有事没说,而是刻意在隐瞒什么。
孙武困'惑'起来,这种感觉让自己不太好受,而羽宝簪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事关万紫楼重大机密?还是……事情与自己有关?
除此之外,孙武也察觉羽宝簪眼神中的深深忧'色'。那名使者带来的不是好消息,这点是早就晓得了,但平常不管碰到什么,羽宝簪总是很快就回复轻松态度,谈笑应对,哪怕心里再怎么焦急,都不会流'露'出来,这次居然这么明显地忧形于'色',时间还那么长,这肯定是严重问题。
出于担忧,孙武几次都想开口询问,但他也晓得,羽宝簪不可能把问题告诉自己,尤其在自己可能涉入这问题时,羽宝簪怎样都不会实话实说,因此,他把这些问题压下,不敢提出口,而一直到最后,他也没有告知羽宝簪关于虚谷子的行动,更没有进行阻止。
万紫楼的使者,可以说是非常地有时间观念,当夜幕低垂,月正当空,应该要熟睡的人纷纷躺着装熟睡时,那名一身黑衣的使者再次到来。
连续两次看见那个黑衣人,孙武能够比较清楚地判断出来,黑衣人的武功不弱,但远没有到绝顶高手的程度,比起羽宝簪也还逊'色'一筹,只是摆出来的态度极为高傲,隐隐约约,竟然像是上司在面对下属。
羽宝簪本身的武功极高,耳目又灵,要近距离窃听她说话,那是做不到的,但靠着小殇肉眼难见的窃听虫,可以做到远距离的窃听,尽管小殇使用不了法宝,可是只要把法宝交给另一位技术人员,一样是可以发挥功用,甚至可以让三人躺在原地装睡,透过耳里的耳塞来听。
当然,什么事情都不可能这么完美,由于设备太过克难,耳塞里传来的声音不但断断续续,而且噪声甚多,基本上属于三四句里头可以听清一句的状况,不过,虽说孙武事前也暗自做了一些假设,他还是没有想到,自己会听见这样的一句话。
“……你最好搞清楚一点,既然你是魔门的一份子,就没有违反命令的可能,这次域外的行动,不管你怎么想都必须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