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或许就是秦王会骨干全军覆没的时刻了。
这就是命,江湖人不得不信命,也不得不在命运的拨弄之下颠沛流离、万劫不复。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或者,我再给你一分钟,让你打电话过去,表达对那些人的……怜悯?不过我必须有言在先,如果你出声提醒他们撤退,那么每个人都会倒在下楼的中途,受尽折磨而死。所以,小夏,别费力气,已经到了最后谢幕的时候了。”岳不群说。
他就像一个当世无敌的绝顶棋手,对方的每一步棋都在他料定当中,而且步步都是死招。
除了弃子认负,似乎我也没有其它的路可走了。
“岳先生,佩服。”我立正站好,向着岳不群藏身处深鞠一躬。
我如此恭敬行礼,是对他的智术表示钦佩。
既然是赌,愿赌就要服输。
“孺子可教也!”岳不群笑起来。
“轰隆”,东南山头之上突然有惊雷一响,声震九霄,余音袅袅不绝,在樱花别墅上空久久回荡。
今夜无雨,这沉雷来得蹊跷。
我不由自主地转头,向着山顶仰望。
山顶黑魆魆的,除了那一声雷,并无其它异常动静。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山尖向上约十几米的空中悬停着一团乌云,直径约百米,形状如古战车,车头向北,车尾向南。
“好响的雷,我猜,这声雷一定是为给秦王会敲响丧钟而来。呵呵呵呵……”岳不群大笑。
“丧钟为谁而鸣?”我问。
岳不群阴森森地作答:“还用问呢?秦王会迹于陕甘一带,依大地土山而建,那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根基。他们到山东来,等于是抛弃根基,自断长臂,那么,他们不死,还有谁会死?”
我从他话中听到了微妙的玄机,因为就在刚才,我观察到“不死鸟”大阵前压,不但“玄武”位置脱离靠山,就连右翼的“白虎”位置也离开小山,根基浮动。再者,我跃入“青龙”位置的小溪时,敌人截断水源,放空溪水,其“青龙”也徒有其表。综上所述,整个“不死鸟”奇门遁甲阵式就只剩下一张鸟喙“朱雀”位置还是完整无缺的。
这样的阵式,亦是“失势”到极点,仿佛负重至极限的骆驼,只需要最后一根稻草,就能把它压垮。
那么,最后一根稻草会降临吗?
“时间到。”岳不群终于等不下去了。
我紧扣小刀,等待最后一击。
连城璧等人必死,我只能借着乱局做文章,期待为他们报仇,而没有能力阻止一切生。
灯光左右一分,岳不群从暗处站起来,昂挺胸,威风凛凛。
“结局就是如此——”他说,但他这句话并未说完,因为山尖上沉雷四起,一瞬间“轰隆轰隆”声掩盖了一切,也湮没了岳不群最后的演讲。
乌云落山,随即四散崩碎,化为残云碎片。
那云中没有古战车,但却藏着一辆高大威猛的巨型载重卡车,车轮巨大,车厢极高,一现身于山头,就加速向下笔直狂奔,在没有路的地方硬生生地闯出一条路来。
卡车向着“不死鸟”大阵而来,势如狂飙,锐不可当。
如果任由它闯入阵中,则所有的灯球就会被毁灭一空,无法挥作用。
这卡车给了我醍醐灌顶般的启迪:“原来,破阵并不一定只需要斗法、斗智、贴身肉搏、刀枪互攻等等,相反,如果在恰当的时候使用这种狂野蛮力进击,才是破敌制胜的关键。
“来、者、何、人——”岳不群暴怒,仰天长啸,声如虎吼,四个字也像是平地四声炸雷,震得我脚下的土地都在轻轻颤抖。
我看清了,卡车驾驶室中没人,完全是属于失控状态。
“来者何人,我多情环不杀无名之辈——”岳不群第二次出长啸。
卡车车头顶上倏地出现了一个人,与其说他是一个人,不如说他是一尊神。他叉开双腿,稳稳站立于狂奔的车头上,任由脚下颠簸起伏,如泰山压顶般岿然不动。他身上穿的不是普通衣服,而是一身古将军铁甲,头顶也戴着古代头盔,头盔尖上的缨络迎风飘扬。
他双手横握着一杆长枪,其长度已经超过了人的想象力极限。
普通古代长矛有五尺、八尺、一丈、丈二、丈五、丈八等等不同长度规格,即使是古籍中的“张翼德丈八蛇矛枪”也不过是“丈八”而已。
现在,那人手中的长枪至少有五米,如果不是在卡车上站着,那就显得太可笑了,而且根本不实用,一枪刺出去,连回身翻腕都费劲。
那人始终没有开口,但随着卡车冲下,我已经看清,那人正是秦王。
“不说话,那就永远都别说了。”岳不群狰狞地笑起来。
卡车入阵,摧枯拉朽一般,将沿途灯杆尽数销毁。
有人冲出去阻挡,却被车头上的人举枪刺杀。
“别怪我下手狠毒了!”岳不群骤然跃起,踩着附近的楼顶瓦垄,一路飙飞,由右面绕行截击那卡车。
他使用的是近身短兵器,一旦潜入敌人的五尺范围之内,则必将占尽上风。
我不敢怠慢,由左面向南,兜了个小圈迎向卡车。
变局就是战机,我必须抓住机会。
岳不群的行动速度极快,我赶到卡车附近时,他已经跟车上那人缠斗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