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华哈哈一笑,道:“卿多虑了,一应政务有宰相预先处理,存疑不决方奏请圣裁。皇后自幼敏慧善断,与朕相契于心,仅做裁决,断不会有卿所虑之事生。”
那谏官还要再说,兼任纳言的礼部尚书姜瑞和吏部尚书唐岚同时出列,异口同声地赞同雪华的决定。
唐岚是因为这场婚礼蹊跷,凌霜在军中的势力又极深,想仅凭一个皇后的名分将她完全阻断于朝堂之外,不仅会触怒于她,也将使军中那些向来将她视为主心骨的将领唯恐失去依凭,出什么乱子。
眼下,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先以高位将她稳住,而后再徐徐图之,反正凌霜也并不是对权势恋栈不舍的人,论及对帝位的威胁比他最初想象的要低得多。
至于姜瑞,则是因为他秉承圣旨,另有所图,怕会打草惊蛇,横生枝节。
且在册立皇后的朝会典礼上触怒天子,徒然惹天子不快,也完全没有必要。韦宣身为大纳言,耿直有名,在谏官中也极有威望,他一出面赞同,便有许多本来有意进谏的朝臣暂歇旗鼓,准备徐徐后图;
至于唐岚,则是在朝臣中有名的既能务实又能投机取巧的精滑人物,很多人暗里瞧不起他的为人,却又不能不暗里佩服他的目光精准,不少朝臣看他如此表态,也不再多话。
朝堂上除了最初那阵一石击起千层浪的喧杂之外,随后的一段时间里,竟有片刻异常的静默。
还是宗正大臣云峰操持了天子大婚之礼,知道其间纠结所在,内身出列,却不提这些政务歧见,而是赞颂天子和皇后的婚姻大吉,叩恭贺:
“皇上与皇后乾德坤义,阴阳相偕,实为我朝子民之幸。陛下和娘娘延寿万岁,永受万福。”
满朝文官相视以目,虽然觉得皇后与天子同朝称制不妥,但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劝谏。
而武官多是凌霜昔日的魔下将领,被她直接或者间接提拔上来的,自然高兴于她能获得这样的权柄,个个兴高采烈。
一时殿上的文武百官心态各异,却是武官先随着云峰上前朝拜二圣,称颂恭贺。
册立礼热热闹闹地过了,便有太卜寺的少监上前奏报宜谒庙的吉日,请天子择定日子携皇后共同前往太庙告祭祖先。
雪华早就想好了,当即择定了六天后的吉日,令有司准备太牢等一应祭祖之物,听唐岚调遣,筹备褐庙之礼,
夫妇之际,是人道之大伦,故而礼仪之中婚姻之礼最为隆重。
天子大婚的一应礼仪完备,就算因为凌霜并无实际的娘家,不必回门,天子也没有直系亲长,免了许多繁文缛节,但时间跨度仍旧近月。
册立礼毕,雪华携凌霜回到后寝,取下禁制她的银针,嘻嘻笑着赔礼道歉,见她余怒不消,便出去了一趟,打了个转再回来,拉住她的手道:
“你别生气了,看看外面,我都给你带谁来了?”
他不管带谁进来也不可能真让她舒心,她也懒得理会,侧头不看,耳中却听得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奴婢拜见皇后娘娘。”
凌霜受困的这些天,身边所有宫人内侍都是雪华细心挑选出来的忠心侍从,她过往的那些侍人一个也见不着,此时听出这叩见的人竟是她原来的贴身女侍小蓝,不禁愕然,说道:
“你怎么来了?”
“公主,您没事吧?”小蓝有些担忧,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