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不疑抱起文凤翎,此处距离凤梧城不过七八里距离,因此命大军原地扎营,又名黄崇尽快找来军医,赶紧救治,医官检察完毕,回禀柳不疑说郡主只是劳累过度,急火攻心,又加淋了大雨,受了风寒,身体并无大碍,已经服了热汤药,不久就会苏醒。
柳不疑等军医退下,面带疑虑,黄崇在旁问道:“大帅,我军兵临城下,此刻这凤鸣郡主单人来我军中,你看这是为何?而之前王军鬼马驿突然无端撤兵,莫不是那凤梧城里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柳不疑不置可否,淡淡说道:“既然如今大雨未歇,不利于我军攻城,暂命全军休整,等大雨停了,再行定夺,这期间你带亲兵严加戒备,以防有人趁雨偷袭,至于郡主,等她醒来,自然知道她为何来此?”
黄崇领命下去,柳不疑眉头紧皱,暗自思索:“凤翎这时候到此,究竟何故?难道真是城中遭逢大变,凤翎这才逃出报信于我?那我究竟要不要攻城呢?看来一切只能等凤翎醒来,问明之后,方能定夺。”
而此刻距离凤梧城北门十里外的血梧桐树下却是灯火通明,王宫的近卫营驻守在此,不时有巡岗查夜的军卒来往巡视。不过在大雨和夜幕的掩护下,谁也没有注意到,一条黑影,背背长刀,此刻悄悄来到近卫营外,谨慎绕过巡视的兵卒,神不知鬼不觉地,直奔梧桐树下的凤冢而来。
这千年凤冢深埋地下,只有一条石道通在外面,年头久远,周围长满了半人高的荒草,将那石道几乎完全遮掩,那黑影俯身在荒草中,极速前行,突然他脚步一停,原来就见在这石道口外,搭着一个简陋的草棚,刚好将石道口封堵,在草棚下,正有两个兵卒,坐在一堆篝火旁,抱着长枪,依火取暖,那黑影赶紧俯身,蹑足潜踪,在荒草中慢慢靠近草棚。
那两个军卒丝毫没有觉察,就听其中一个年轻点的对另一个说道:“高大哥,如今振海将军已经兵临城下,文将军在城楼上日夜坚守督战,为何王爷不让我们近卫营保护凤梧宫,打我们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干嘛?又赶上这鬼天气,这一路真是倒了霉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那个姓高的将长枪靠在肩头,两个手靠近篝火烤着手,说道:“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为何,昨日上面突然下令,让我们近卫营全都驻守到此,又赶上这大雨,连个容身之地都没有,说是防备有人从北进攻,要我们保护这颗老树,这不是笑话吗?哪个凤梧城的人不知道,这大梧桐长在这绝壁之上,绝壁下面就是大海,根本无路可走,唯一的小路通往北门,要想到这里,只有从北门而来,那北门从我爷爷记事时就没开过,这都多少年了,就这唯一的道路也早荒废了,如今大雨一浇,坑洼难行,连马都走不了,咱们费了多少劲这才过来。更何况如今大海染毒,水路不通,就算坐船过来,这绝壁他柳不疑也爬不上来啊?那他难道能从天上飞过来不成?"
那年轻的频频点头,符合说道:“大哥,你说咱们王爷是不是被那柳不疑吓傻了,现在兵临城下,凤梧城能不能保住还两说呢?江山都没了,保护这老树还有什么意义?真是脑子坏掉了,让我们来保护大树,这一路难走的啊,我这脚还崴了,现在还疼呢!”
那姓高的却摇了摇头,面带笑容说道:“老弟,话可不能这么说啊?王爷的脑子坏没坏掉我不知道,如果真是他脑子坏了,反而还是咱们兄弟的福气呢?”
那年轻的正用双手揉搓着大腿,听那姓高的这般说来,不禁奇道:“大哥,这话啥意思啊?”
那姓高的不紧不慢说道:“怪不得平日里你爹叫你二傻子呢?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跳蚤,明摆着的吗?那柳不疑大军已到,如果不是这天降大雨,恐怕现在已经攻城了,如果王爷脑子不坏掉,肯定要让咱们兄弟去守城啊,你想那柳不疑带着鸾栖临沂两京人马,比咱们凤梧城人多得多,这一开战,说不定咱们就死在城头上了,现如今让咱们来保护老树,虽然这道路是难走一些,又是荒郊野外,又是大雨倾盆,可也比死了强吧,就算柳不疑打下了凤梧城,到时候主上都没了,咱们肯定是缴械投降,难道还能杀了咱们不成?等那柳不疑当了渤海王,还不是照样用咱们?但是反过来说,假如王爷守住了凤梧城,打退了柳不疑,咱们不仅性命无忧,说不定还会因为护树有功,兴许还有封赏,崴了你条狗腿有啥?这是你小子祖上积了德了,才让你赶上这天大的福气了。”
那年轻的本来愁眉苦脸,听姓高的这一番话,也登时喜上眉梢,傻笑两声,说道:“高大哥你说的对啊,我现在才明白了,果然这渤海王脑子坏了,不然弄不好咱们兄弟命就丢了,大哥你说的对,脚崴了算个屁,只要能活下来,就算我这腿崴断了,也值了,呵呵!”
那草丛中的黑影见这两人只是一味胡言乱语,根本没有留意外面,因此打算趁着夜黑雨急,绕过他们,哪知道刚刚抬起身子,突然天上一道利闪,将周围照如白昼,那年轻的兵卒刚好抬脸望着外面,一眼望见不远的草丛中站起一个黑影,立刻喊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