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钟声再起,喧闹的大厅登时一静。
钟声低沉浑厚,经久不绝。
路不同心神一荡,蓦然想起被自己抛之脑后的‘大脑袋’和黑衣人。
转目四顾,四处尽是黑压压的人头、无从分辨。
其中,有不少人仰头看向穹顶。
跟着望去,一副美轮美奂的全息立影动态图展现眼前……。
正午的阳光被玻璃穹顶漫射出万道金光,翻腾漂泊的朵朵祥云被镀上一层平和的金边,一座巍峨壮丽的宫殿于云遮雾掩间、半隐半现。
云雾突然消散,宫殿兜头压下。
路不同头皮一紧赶紧眨眨眼儿,发现自己置身殿门之外。
殿门顶天立地,自己渺小如蚁。
伸手一推,厚重如山的殿门缓缓洞开。
雾霭涌出,一扇直抵穹顶的屏风映入眼帘。
屏风上无数只丰润白皙的手、不停变换着手势,一股脑向自己涌来。
拇指点赞、食指反勾、中指摆动、无名无状、小指莫测……。
世间单手能做的、不能做的一切手势,尽在这只纤纤玉手的呈现之中。
“擎域五指?”
路不同突然想起‘黑山老幺’的话、哆嗦了一下伸手去拨,却一下‘穿越’了屏风,置身一间无边无际的大厅。
大厅内两排擎天巨柱一路向里延伸,消失于雾霭深处。
巨柱旁两席分列,各路仙班正襟盘坐。
前置一溜小长桌,桌面美酒佳肴、仙桃异果,琳琅满目。
另有飞天数十名,轻纱薄缕、衣带飘飘,眉目如画、悬于半空。
全息立影动态图,就此定格。
“自己参加了蟠桃会?”
路不同惊呆了。
“叮……。”
“叮……。”
“叮……。”
三声清爽至极的脆响声中,路不同身子一颤、漫无边际的风声,从四面八方潜入耳中。
这风……,吹不散大厅的丁点儿雾霭、带不起‘飞天’的半片儿衣角。
感觉不到、觉察不出,只存在于自己的想象之中。
这不是自然界的风!
“自己脑抽风了?”
想起一首诗: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杜甫描绘的,很可能就是这种‘风’。
“咚……。”
“铃……。”
“噹……。”
“咣……。”
编钟响起……。
一个个单音符或低沉或高昂、或清脆或锐利,汇成一首来自天际的古老律乐。
律乐声单调质朴,却融汇出深邃空灵的禅意。
路不同的心脏不由自主配合着律乐的节拍跳动。
悬于半空的飞天、动起来了。舞姿之优美、身姿之灵动,无法描述。
坐于桌后的仙班、站起来了。举起琥珀杯,躬身遥对雾霭笼罩处。
雾霭隐退,现出一座高高在上的宝阁。
宝阁正中,一个女人负手而立。脑后,一轮光圈霞光万丈。
“佛祖?”
路不同双目圆睁,心跳加速。
‘佛祖’抖抖洁白的衣袖,露出两只黑的令人心悸的手。
两只手像两块木板、直愣愣的缓缓合十,姿势僵硬、诡异至极。
两手之间的光线和颜色,随着这两只手的接近消失了。
路不同的目光也消失在‘佛祖’的两手之间,只觉那里有一个自己无论如何也看不透的‘洞’。情不自禁站起来、一只脚踩上椅子。
位置一变,菩萨脑后的光圈变成小半个太阳,刹那间射出耀眼的光芒。
‘佛祖’脑袋被光芒映透,变成一个晶莹如玉的骷髅头,颅顶部位却是殷红欲滴、夺目惊心。
“佛祖现形了?”
路不同单腿一软便想‘拜佛许个愿’。
桌面上的水杯凭空跳起,撞在他的下嘴唇上又落于桌面。
路不同“哎呦”一声跌坐椅内,转头怒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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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沙湾大酒店九层密室内:
通过监控设备看到这一幕的黄仙道,“上官家的丫头,一个比一个多事!”
黄鹤珍负手而立,道,“好心办坏事却犹不自知。说来说去,都是‘命数’。”
黄仙道,“不如开启二道法门,给他一个教训算了。”
黄鹤珍道,“二道法门威力强劲势必伤及无辜。罢了!强自出头,命该如此!”
黄仙沉默,片刻叹道,“上官云英天资不错,我打算收她为义女。”
黄鹤珍道,“她的谈笑音姿,不正是‘夺舍七式’的底子吗?”
黄仙道,“是浅薄做作了些,好好调教一番大有可为。”
黄鹤珍道,“今日顺利得过,一切由你。”
黄仙道,“定当顺利!四十七年隐忍,便是为了今天。”
黄鹤珍道,“尽人事、知天命吧。”
黄仙沉默,片刻指道,“四宝树不知为何只来了三个,另外一个会不会潜伏别处?”
黄鹤珍盯着显示器内默然端坐的三个和尚,道,“少林四宝树、峨嵋七彩星,千年根基、同气连枝。嗬嗬,又奈我何?”
黄仙沉默,片刻指道,“何家欢的二闺女,不是疯了吗?”
黄鹤珍盯着监视器内何小河‘七仙女’一般的脸,道,“姑苏何家基因强大道逆天。昨天疯、今天好,不足为奇。”
黄仙沉默,片刻指道,“刘雅思当真能‘算天算地算无常’?”
黄鹤珍道,“等她算明白我这双手,就差不多了。不过……,她没有机会了。嗬嗬嗬……。”
笑声中,黄鹤珍抖抖衣袖、打量起自己僵直的双手。
眼神充满了无限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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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大妞面无表情收回置于桌面的右手。
上官云英道,“八哥你魂都飞了还瞪眼……。”突然欢喜道,“耕夫哥哥……。”
东北大妞在她腰间捏了一把。
“哎呦……。”
上官云英一声惨叫。
‘中南一耕夫’走过来,笑道,“真是巧啊!想不到在这里又遇到……姑娘了。”
东北大妞把头一低。
上官云英扭扭身子“咯叽”一笑,“我知道你不想遇到我,你想遇到……。”
东北大妞又在她腰间捏了一把。
这次力量用的大,上官云英“哎呦”“哎呦”惨叫不断。
‘中南一耕夫’连讨没趣,顾左右而言他。讪笑道,“这位兄台容貌脱俗、骨骼清奇,不知是哪里修行的法家?”